
2012年6-7月,我决定在北京安家,买房变成了头等大事,我和老公申请了贷款,但是银行打电话来说贷款没有批,我一下很是慌张,老公安慰我说一定会过的,只是因为银行说收入证明不能将公积金和工资的分开两张,需要重新开一个证明。

但是我所在的外企有着极为严苛的人事制度,拒绝使用银行提供的模板。按照银行的工资税后收入必须是二倍贷款的数目,只凭工资的话的确是不够。

如果加上满额缴存的公积金却是绰绰有余,老公跟银行的人说要不你给我们HR发个邮件吧,银行批贷款的人说这不是我的工作范围啪地挂掉了电话,于是陷入僵局。

他这么跟我说的时候我眼泪突然就哗哗地流下来了,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难以描述的无助。我相信在北京打拼的人,一定也会有同样感受吧!

从看二手房,到和中介打交道,最后到看新房,排号,选房,公积金贷款,商业贷款,每一步都是充满了坎坷和艰辛。

说实话在我长到二十七岁的人生里,从没有一件事如同在北京买房一样耗尽所有心血,动用了所有努力。

如果不是我和老公有着坚实的感情基础,这份爱情估计会被这严酷的事实打击到基本破裂,家庭关系更是经受严重考验,我有时候不愿意回顾这个过程。

过了些日子,我们终于得到了公积金贷款和商业贷款过审的通知,只需要等到房子封顶开始还贷这个房子就能属于我们了。

在认识我老公之前我一直以为所有北京人都有房,租房不过是北漂的必选项目。

那时他刚换到朝阳门的一家外企工作不久,离开了工作六七年的码农特区上地,在上地工作的时候他一直和住在颐和园附近的父母住在一起。

换到朝阳门以后每日的长途奔袭实在吃不消,再加上那时为了追我不得不住在城里,那时他住在积水潭文慧园附近的一个两居(房租4500),和他的高中同学夫妇合租。

那对夫妻也是双北京人,房子在回龙观,工作在复兴门,怀孕后不得不在城里租房方便上下班。五月,小夫妇顺利生产后回家坐月子,老公租的房子空了一间,我那时住在三元桥,他跟我说你要不要把你的房子退了搬过来?

我考虑了很久,期间反反复复多次,有一次搬家公司都到我楼下了我还在犹豫反悔,但好在他永远都理解和支持我这些不安全感,每次都说没关系你想好了就搬过来,最终搬了,后来我想明白这就是传说中的婚前同居。

然后我见到了他的父母,他爸妈问你们这个房子到十月就到期了,到期后你们不如买个房子吧,每个月的房租还不如还贷款的呢。我们想了想也觉得是这样……

那时我们都还没把买房当回事,就想着嗯有这么一件事在计划中,没事的时候两个人晚饭后散步会去中介挂出来的牌子那儿看看。

结果一看我就被吓到了,那时文慧园的房子已经买到了35000+多,以我们当时租的那个七十多平的房子就要将近三百多万。

这让我想起了2008年我刚毕业的时候,父母也曾经建议我买房,后来全球经济危机,房子大跌。

那时父母希望我留在南宁工作,最终在南宁出手了一套离地铁规划站点很近的50平小房子,那套房子当时卖5000,2012年6月卖8000。

而当时2008-2009年我的母校传媒大学附近的房子卖9000,到2012年6月的时候已经卖到了25000+,往事真是完全不能回想,只要一想就会有种悔不当初的感觉,有一种这几年工作的钱都特么白挣了的挫败感。

老公比我更加无所畏惧,作为一个北京人,2006年他父母的单位刚分了新房子,宽敞明亮,离上地又近,作为一个it码农热爱实况足球和深夜喝啤酒吃串外他很少想现实的事情,后来我和他妈妈现在是我婆婆聊天,为什么房子都涨成这样了都没有买?

我婆婆是豪爽大气的山东女人基本不拐弯抹角就跟我说,她以前在后勤部工作,她告诉我那时一直想给儿子介绍一个部队的女朋友,总觉得部队还能排队分个家属房,最终老公没有采纳父母的建议没有选择房子而选择了我。

我有一次笑他说你看,你娶了我,赔了一套几百万的房子,可见我的珍贵。

那时我还很乐观,我没想到直到我们打算登记结婚的时候,房子还是没真真正正尘埃落定下来,但我还是义无反顾打算就跟这个人结婚了。

我其实没有真正的生活危机感,从小到大一直都很顺利,爱情观非常健康,我不觉得钱和房子对生活来说有多少致命的打击。

我父母也教育我说没关系,房子总会有的,我们也会帮你们,老公父母也会帮你们,难道我们六个人还不能搞定一套北京的房子嘛?

我想了想,的确是这样。我对物质和虚荣要求没那么高,所以我不认为房子是目前衡量一个人最重要的标准。嫁给一个还没有房子的北京人,没什么不好。
说起来,其实我们应该是最容易买到房子的那种人,老公是北京人,有北京市户口,工作七年以来社保和公积金完全没有断过。
我虽然没有北京市户口,工作四年,社保和公积金也从没断过,我们是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的刚需,首套房,我们有相对来说比较充裕的首付,老公甚至没贷过款,我们买不到房子,那还有什么人能买到啊?

我对房子的需求就是冬天暖和夏天凉快卧室朝南客厅有窗明厨明卫有阳台不要一层最好是板楼离地铁很近,在我这个南方城市长大的人心里,在我这个小时候家里有一个大阳台可以种花养草我妈甚至在阳台种过玉米的人心里。
我对老公所提的要求,这难道不是居住的必备条件吗,说完这些要求以后我就基本没管房子的事儿。

最后我再一次发现了自己的天真,因为在北京,完全符合这样的房子不是没有,而是一出现就会被人抢光了。

我们有一个朋友买了北苑的房子,去做客以后我们都觉得还可以,五号线,房子新,离四环五环都不远,回颐和园的父母家,和我去798上班都ok,他坐地铁去朝阳门也很方便。

我们当时不想把父母的钱掏空,预算是首付70万,按百分之三十的首付,能买到二百万左右的房子(那时我们连评估价是什么还没弄清楚),那也只能是四环以外了。

老公告诉我,他筛选了一下北苑看起来还不错的房子,开始给中介打电话。

很快我们就再度失望了,因为中介告诉我们,网上那些价钱都没更新已经过时了,现在每套房子都已经涨了十万左右。

那又能有什么办法,还是得看啊,第一次看的房子在北苑的华贸城,说实话那个楼盘外观看起来还真是不错,可是实地看,前两期的房子离高压线都很近。

而且我们去的时候大部分房子刚拿到钥匙,正在如火如荼装修中,老公带着我在浓烟滚滚的楼道里跟着中介看房。

那天有个工人在楼道里切割木地板,我第一次捂着嘴在眼睛都睁不开的粉末中看完了第一套房子,不是南北通透,而且没有阳台,而且没有燃气,只能用电做饭。
一群工人一起从货梯下来,我掩饰不住自己的失望,难道这就是我们要面对的房子吗,真的太让人失望了。
我跟中介说以后能不能把真实的情况告诉我们,如果是这种情况我们就不来看了,中介摆摆手说那好吧,你们想要的房子倒也是有,但是通燃气和不通燃气总加上基本要差十五万。

我们又跟着他转到另一个单元,那是个loft的房子,可是只有一个大落地窗,其余的都是墙壁,我说没有其他的窗子了吗,中介说把边的房子有窗,但是有窗的又比这个贵20万……

最后我放弃了华贸城,因为那个小区虽然看起来很不错,可是因为是小户型设计为主,公摊面积很大,一个长长的楼道里像宿舍一样安排着各种房子,我都能想象到未来肯定有很多莫名其妙租房子的人和我们生活在一起的场景,而且因为这种设计,很多房子的户型看起来都不那么好。

我跟中介说,有没有那种一梯几户的?中介说有的,在北苑的茉莉园有一套还不错的,你们先过去吧。

我们开着车去了,才发现那个小区没有停车场,密密麻麻的车都停在了马路上,连中间的隔离栏都停满了,老公说真要住这里你可要练好车技不然真的停不进去,我看了看他说我们不要为难自己再多看看。

但是那天我们在茉莉园门口等了将近一个小时,那个中介还没来,每次打电话他都说快了快了,以我二十多年来的诚信原则,我不相信他就把我们忽悠到这儿就消失了吧,他到底图什么?

可最终那个中介就是消失了,可能他遇到了马上就要签约的客户可能他遇到了什么红颜知己还有更多的可能,最终他没有来。

最终我们像二逼一样等了他一个半小时,老公给我买了个冰棍,我们坐着路基上边吃他边说,你看你又有生活经验了以后你可以写稿写出更有意思的体验了,我说得了吧,和传世名篇相比我更希望快点买到自己的房子。

那时我还没有想到,后面的路还更加艰难。

转眼之间,我们每个周末都会跑去看房,我推掉了所有在周末约我的人,推掉了所有谈剧本和小说合同的事情,开始到处看房,脚步遍及了北苑的所有楼盘,畅春园,茉莉园各种园,最远的看到了东坝,那个奥林匹克花园真是很美可是太远了我们没办法。

渐渐地,房子呈现出了涨价的趋势,所有论坛里那些唱空房价大跌的帖子都被人诅咒得不见了,我也不觉得房子会降下来,我也不想在房子上挣到什么钱,我只希望能够赶快用手里的钱买到有个居身之所。

老公跟他们单位买过房子的大姐每天中午吃饭的时候都在交流,那时,我们几乎把北苑的房子看遍了,然后我们出现了第一次分歧。

我希望我们离开北苑,我不觉得那儿再看下去会有更多的希望,而且对那个地区了解得越多,越发觉得不喜欢,回想自己在北京的这些年,我一直在东边活动,我的母校,我的单位,我的朋友,全部都在东三四环。

我跟老公说,我们不如去看东边吧,可是他告诉我,一是东边的太贵太贵了我们买不起,只能往再东边,那就快到管庄和通州了,通州的房子不抗跌,而且早高峰的地铁八通线基本也不是人能坐的,而是他希望住跟父母近一些,这样父母以后能够帮我们看看孩子。

那天晚上我们吵了特别大的一架,我就差离家出走然后在门口被他拦了下来,我说我们的房子是不是应该先考虑自己的工作和自己的生活,你这东二环我在东北四环工作我们为什么要买一个在北边的房子,如果只是为了离父母近,那你跟我回南宁吧离父母更近。

我想我当时一定是失去了理智,我说我不喜欢北京了我讨厌这里我要离开这里,他也失去了理智,我第一次非常怨恨北京为什么那么大,大到连两个人的家都没办法协调,我知道我说的话伤了他的心,我还可以回我的家乡,可是他的家乡就在这里,他从小就在这里长大,我们还能去哪里?

房价似乎开始显露出越来越疯狂的苗头,而我们住在文慧园的房子到十月份即将到期,一直对我们很客气的房东告诉我们要从4500涨到5500,而同样类型的已经涨了两千,我们第一次感觉到了危机感,我不知道是因为我们自己的拖沓和犹豫不决错过了好房,还是因为我们没有运气碰到好房子。

九月初,我和公司同事一起去青岛旅游,等我再回过神来,房价已经比六月份我们看的时候每平米又涨了好几千,越来越多的传闻袭击了我们,让我脆弱的神经不堪一击。

而我所看的所有二手房,都充满着种种bug,我已经将自己的需求降到最低,我不在乎有没有阳台了,不奢求厕所也有窗子,可我们依然没有看到合适的房子。

中介还在带我们看房,有时候我们和一群人一起看房,有时候我们在楼道里等房东很久,有时候不同的中介带我们看的是同一套房,我终于见到了论坛里所描述的所谓的房东坐地起价谁出价高给谁,还有中介带我们去看房产证还没下来的房子,信誓旦旦跟我们保证房产证一定会下来,现在可以只签协议请律师担保。

我不愿意冒这样的险,我不想自己后来的日子都在提心吊胆担心房东会不会毁约中度过,我们还看过小产权的房子拆迁更改底单的房子等等等等,有一次我路过正在拆迁的肖家河和唐家岭地区,听闻那里面的农民拆迁后都赔了平均每家三套以上的房子,居然产生了羡慕之情,产生了如今回想起来都让自己作呕的怀疑自己是不是投错胎的错觉。

再后来,到了九月底,我们租的房子马上就要到期了,听从父母的建议我们不继续租了,而是搬回了家里和父母同住,说实话,我没有感受到任何和父母同住的不妥,每天早上我婆婆都给我们做早饭,从不让我洗一次碗,看到我不开心会拉我到院子里散步,以山东女人的种种豪爽劝我安慰我,但真的就是从颐和园到酒仙桥和朝阳门真的太远太远了。

每日坐一两个小时的车上班,我很快就病倒了,老公独自承担起了继续看房的任务,他为人正直诚实,对中介的种种心机毫无防备,看了大半个月毫无进展,每个周末的油费都在蹭蹭上涨,甚至有时中介把我们当免费司机只让我们送他到哪儿就一走了之,我对这个行业的厌恶和对人性的体验终于到达了前所未有的顶峰。

事情的转机出现在十月以后,老公有一个亲友去拿到了去美国读研究生,他们家的房子的一个两居一空两年,房子很旧,但是地段很好,不卖,决定借给我们住,让我们帮忙装修一下,不收房租,我们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按照每个月三千元友情价的房租折合两年的标准的装修价格,选了最环保的材料替朋友装修了房子,终于累得跟狗一样完成了装修,搬了进去。

因为有了这个崭新的房子可以暂住,我突然觉得我们应该可以考虑一两年后交付的期房,一是便宜一些,二是不用交中介费,三是可以选一个好的开发商和小区,四是完全新的房子。

期房和二手房又是截然不同的两个科目。十月中,老公开始负责他们team一个重要项目,我稍微闲了下来,于是看新盘任务落到了我头上,那时候我才明白,那时他自己看房的种种坎坷和辛苦,当然还有我的同事们,她们知道我要看房基本不再安排我加班,写方案时也给我最少最easy的部分。

我看遍了房产网站,还咨询了在南宁做房地产生意的一些亲友,终于弄明白了什么容积率什么得房率等等指数,但最终我发现这些所有功课和指标都特么都是扯淡,因为新房基本靠抢,排号抽签能选到你就已经是万幸中的万幸。

最终我们放弃了华贸城,而国风美唐开了三百多套房子,我们最终排到了一千多号,那天晚上我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中,为什么,我们真的是运气那么差么,二手房看不到好的我可以理解,毕竟二手房的市场的确是竞争太激烈了,而新房呢,为什么我们还是依然排不到?

我们去了万科的售楼处,不再像最初那样盲目地看,我认真观察了一下,售楼小姐都很忙,我们找了一个客户不是那么多的,跟我们一起的还有另一对小夫妻,售楼小姐Y小姐让我们稍等一下,我们就等着,比起二手房那坑爹的路边两小时这算什么啊,我们真是被锻炼到无欲无求。

另一个小夫妻明显不耐烦了,唧唧歪歪抱怨,Y小姐很快接待了他们,说了几句之后让他们留下联系方式,到我们的时候,我表现出了非常真诚和有礼貌的态度告诉她我们的需求,而且坚定显示了我们买房的决心,Y小姐对我们的态度确实比对那对小夫妻要好很多,她耐心给我们介绍了一堆,然后给了我们名片,我们交了定金开始等待排号。

第二次通知我们是去交个什么材料,总之来来回回在抽签前一共去了三次,真够折腾的,如果不是真心要买的人估计早折腾不起了,我总感觉这是开发商在筛人的方式,而售楼小姐也一样,她当然希望自己手里的人中签最多,因为这关系到自己的提成,我们每次都是很客气每次交材料都整理得整整齐齐,每次去都会跟她交流我们的心得。

我有一次看着她的眼睛说,我真的很想买到这里的房子,因为我看二手房已经看了半年了,我不想再重复一次这个过程了,我不想再和中介打任何一次交道了。而且我告诉她我没有在别的地方排,我就想买这个,这是我的唯一选择,选中了我一定会买。

Y小姐和我年纪应该相仿,加了我的微信,她几次给我发语音告诉我哪个楼哪个户型更好,然后每次都告诉我什么时间要做什么,还有一次我在网上看到通知说要过去,Y小姐告诉我不用特意请假过去,这个在周末过来也可以,我不知道为什么她会这样,其实我从未送过她礼物和私下塞钱。

等待真的开始抽签的时候,她告诉我她会尽可能把不靠谱的人都拿下材料不全的人都拿下,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帮助我们往前排号的意思,但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太靠谱。

我需要更多专业人士的意见,然后我翻遍了电话本,找到一个在新京报当记者的朋友,又通过他找到了在新京报做地产报道的一个朋友,我问他楼盘抽签是不是靠谱,会不会有内部号,他说他可以帮忙找到一些人让我自己去问问,于是我找到了一些作地产媒体的朋友,四处求爷爷告奶奶托关系,后来我又找了更多人。

基本上那段时间,所有人都知道我要买房,所有的微信群我们都发过消息,我在四处找人帮我排号。后来我甚至在微博上找到另一个房地产的猎头,我猜猎头肯定能认识房地产的高层吧,说不定真的能帮上什么忙,于是我又抱着几乎不可能的心态给猎头发了私信。

猎头问我是做什么的,我当时还在做PR,他刚好有些关于新媒体的需求,于是我们就私信聊了好多,我把我这几年做推广和做营销的心得和一些可以公开的案例都mail给了他,猎头还挺惊讶的,他表扬我说可惜你不是做房地产行业的,不然真的要推荐你去个什么公司,最后猎头说,第一次见到你这么厉害的小姑娘,不管怎样都要帮帮你。

于是在猎头的引荐下,我拿到了负责这个楼盘销售的人的手机号码,我发了短信告诉他我是购房者我想买什么样的房子希望能够帮忙,那个老总过了很久才回复我,他没说什么也没说帮我只说谢谢你喜欢我们的楼盘希望你买到称心如意的房子。

最终,楼盘开盘了,人品爆发,我排到了一百多号,肯定能选到房子,百分之百没问题如果银行没有把我们的钱一夜之间清零的话,剩下来只是怎么选的问题。

我做了一个excel表格,把九十平米以下,六十平米以上的房子大概三百多套都输了进去,然后按照单价,价格,朝向,户型做了排列和打分,而且实地对照了沙盘算出了遮挡和光照时间,排出了按我们的需求房子从好到不好的序列,这个办法也不知是不是科学,总之我想在当时选房的情况下,肯定会慌慌张张,为了心里有底,做个表格总也是有用的吧。

最终选房的那天,这个表格真的派上了很多用场,售楼小姐把选上的勾掉时我也在我的表里划掉,而且我发现排在前面的人可能没做功课,面对那枯燥又麻木的房号根本就是选了一个烂房,最终轮到了我们,我选的是第二梯队里的房子,最终满足了我明亮的厨房,宽敞客厅,有飘窗等等要求,而且是个无遮挡对着中心花园的房子。

可最后bug又出现了,签约的时候问我们是写谁的名字,我才第一次意识到原来我是没有购房资格的,因为我没有北京市户口,而且社保还不够,而且没有结婚,不能写我的名字,我们总不能在马上去排队领个证吧,最终房子写了老公的名字。

我永远记得那天,在售楼处签约的时候,我们拿着七八张银行卡,里面的钱分别是老公父母的,我父母的,我的,他的,还有信用卡的,他的额头渗出了好多的汗水,刷卡的时候手都在抖,真的,那几十万几十万的刷出去,感觉太刺激了太刺激了,而换到我们手里,不过就是轻飘飘的的几张打印出来的合同纸。

后面的故事,就是签物业合同,签装修合同等等,那天我们两个人一页一页的在纸上签名,为了节省时间我帮他写所有不需要本人签名的地方,他则手写自己的签名,这辈子都没有写过这么多次自己的名字。

最终我们办完了所有手续,在开车回家的路上,我突然忍不住泪流满面,而终于在等一个红灯的路口,嚎啕大哭。

而那天,在回家以后,老公一个人躲在卧室里呆了很久很久,我没敢打扰他,他最后是睡着了一直睡了很久很久,睡醒之后他跟我说,他要好好工作,好好挣钱,他说自己的梦想就是赶快把贷款还了,给我更好的生活,让我继续自己的梦想。

买完房子,我算了一下,我们的首付比最初追加了几十万,涉及隐私最终的房价总额我就不说了,但我们公积金贷款和商业贷款都做到了并不影响日常的生活和开支,于是在后续贷款的时候又出现了波折。

因我不能共同还贷款,所以他的税后工资并不够,而外企的公积金不能直接加入收入证明中,于是银行又再度撤回了我们的贷款,于是他又到处找银行的朋友帮忙,最终还是不行,就这么拖着拖着,后来老公几次接到猎头电话,换工作的时候他曾有过很多机会,可因为贷款没有批下来,最终还是放弃了,房子一天没有消息,我总觉得我们的日子过得如此胆战心惊,不敢轻举妄动。

自从开始买房,青春这两个字,终于在我的岁月中一笔勾销。而他一直拖到了年底发了年终奖金,重新算的月收入证明终于cover了银行所需要的数字,所有手续办完的时候,我已经麻木到没有任何感觉。

这就是我在帝都买房子的经历,后来我和老公真的结婚了,房子也在慢慢盖着,有时候路过那个楼盘会想,啊,这就是我们掏光了父母的钱和自己的钱买的房子,这就是未来我们要住进去过好长时间的房子。

回顾这买房的一路,很多细节都已经完全记不清了,有很多出国的朋友听闻我这一段经历都觉得很不可思议,有很多在家乡的朋友也觉得简直是太可怕了。

有时候我也觉得,为什么像我们这样有着一个还算可以的工作,父母零负担,帮我们攒了不少钱的情况下,我们在北京买一个房子也会如此艰难。

但我最终还是买完了,我感觉自己此生都没有做过这样竭尽所能花费了大量时间和精力去做的事,我的社会经验和对人性的洞察居然是通过这件事来完成的。

是的,想想真的很累,可最终我做完了,我们一起完成了人生中最世俗的一件事,这个过程对我而言居然还显得是有那么一点珍贵。我又回到了平静的生活中,房子好像是午后打瞌睡时做了一个噩梦,然后突然醒了,在灿烂千阳下你傻傻坐着,大脑里一片空白。

但愿同在北京奋斗的朋友们,也可以顺利买房,完成自己的梦想。